郭喜林：在东土河管辖的门底村深山遇险记

作者：郭喜林

那个时候，我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，总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。在初秋之际，刚下过一场雨，不能下地干活。我就一个人把斧子别在裤腰后，手里拿着镰刀，去东土河管辖的门底村割荆条去了。如果能遇到合适的铁锹把和锄地用的锄桨，那就捎带回来。

去门底村，从东土河村西头我家住的东院到北边岭上一直往西，路过西土河和西山两个村，西山村再往西就踏上了前往门底村的羊肠小道。

这条路，我已经不记得走过多少次了。以往都是和我哥等大人一起去的，这一次我要独自进山割荆条回来编箩筐，编篮子。为了给自己解闷，一路上哼着当时流行的红歌小曲。到了门底村附近，我才想今天到底去哪割荆条。东边是斜底，地势比较平坦，但经常去的人也多。门底村正下面，是往大沟去的路。两个山名的地方都是原始森林，下到沟底又有一条东西方向的小路，那是从西山村管辖的自然村南河、范河和寒掌去横岭村的路，路的下面就是从山西流向河南济源的沁河。

于是，我决定到大沟去。顺着崎岖的小路往下走不远，就是茂密的森林。而且，有的地方石头台阶很高。下过雨的森林里一片寂静，偶尔才会听到各种鸟儿的叫声，声音委婉而又响亮的一定是野生八哥鸟的叫声。声音不大，比较尖细的声音是小巧玲珑的金丝雀。由它们给我做伴，肯定不会寂寞了。

走着，走着，突然有松鼠从我头顶的树枝上飞奔而过，吓我一跳。急速走了一阵之后，我东张张西望望，在上下扫视一下森林里的各种植物里是不是有我需要的荆条。发现有一处的荆条长得不错，就赶快爬上陡峭的山石上面再往上攀登，没多大功夫就割了不少荆条。而且，粗细均匀，长度有两米以上的，有一米多长的，回去搭配着使用非常好。短而细的小荆条可以给亲戚们的小孩子编几个碗口大的小篮子，让他们闹着玩。长荆条就编成大篓子装玉米和谷穗，长度中不溜的荆条编成箩筐，往地里挑粪用。用手捋掉荆条叶子，用两根荆条拧成麻花绳把荆条捆绑起来，放到路边比较隐蔽的树丛里，再另找个地方割荆条，回来的时候把它们捆在一起。

这一次往下走的路程比较远，离沁河不远了。而且，运气不错，又遇到了荆条长得不错的地方。割了一个小时左右，地上就扔了一大堆。不能继续割了，用手捋荆条叶子还需要不少时间。捋完荆条叶，用荆条拧绳打捆，又是差不多一个小时。稍事休息，吃点干粮。附近没有水，嗓子太干。没吃几口干粮，就决定向上攀爬往回走。走有半个小时，天突然阴了起来。而且，阴得越来越重，透过森林树丛发现天空黑乎乎的一大片，是又要下雨了。

于是，加快脚步，使上全身力气，用肩膀扛着荆条和用斧子砍得两根铁锹把。当我快走到第一次割荆条的地方时，雨下大了，得找个避雨的地方。往上跑了100多米的路，看到有个大石坎可以避雨，就赶快过去。这个地方位置真好，还能让我看到沁河。

由于沁河上游的山洪下来了，在大雨中沁河的吼声很大。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大的吼声。沁河里的滔天巨浪翻滚着不断向前，令人震撼。当我正在痴情于倾听沁河山洪暴发的河水吼声时，只觉得双脚前有什么东西，而且有凉丝丝的感觉。于是，我低头一看，我的头发在瞬间竖直了。而且，全身冒出一身冷汗。双脚前面是一条大蟒蛇，身上是黑青色花纹，它的行走速度很快，就像一阵风刮了过去。那时，我真的被吓傻了，一动不动，低着头看着它。

然而，它很快离开了我的视线。我常常地出了一口气之后，赶快离开这个地方，到上面把先前割的荆条捆绑在一起，加快速度往上攀爬，一鼓作气到了门底村。这个时候，我才敢消停下来去找水喝。

那时候，门底村只有北屋和东西屋三座房子，房子全是用石头垒起来的。而且，垒得非常规矩和齐整;而且，是两层有阳台的楼房，楼梯阶也是石头。没有南屋，院子里的两边有别人用石头垒的地锅灶。出来院子不远的西北角有个小水坑，水清澈见底，水很甘甜。我就在水坑边趴下，喝足了水。站起来后，双臂扩胸，舒展一下筋骨，决定赶快走，趁现在不下雨。要是再下雨，可就麻烦大了。说啥，我也不能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。一个人在这里过夜，我真的有些胆怯。

不管怎么说，紧赶慢赶，总算在晚上家里人吃过晚饭之后没多大时间，我安全到了家。

我吃过饭，才把我下午见到大蟒蛇的事告诉了我爸。他说，算你小子命大。能安全回来，就是全家人的福气。但是，我爸告诉我，这事千万不敢告诉你妈，她本来就怕蛇，你一说会把她吓个半死。我爸问我，大虫有多粗?我说有我的小腿粗。我爸说，村里东头赵四俊，给邮电所去横岭村送书报信回来，在朝凤山遇见了大蟒蛇，吓得晕了过去，被人弄回来在床上害了一场大病，好几个月不能下床去地干活。你这胆子还可以，回来还能吃得下饭，再把发生的事告诉我，我儿子是好样的。

过了一会，我爸走到我跟前，用双手拍拍我的肩膀说：“没事，孩子!啥也不用想，你没动那大虫，他就不会伤害你。去安安稳稳睡觉吧。明天天晴，到生产队干活。”

直到现在，我回忆起那件事来，也觉得是有惊无险，我真是福大命大。